1 我與韓師

距離新的一年只有9天，我以為繃了一年的神經終於可以臨時放鬆一下了。2020年雖然如猛虎如毒蛇，來勢洶洶之中帶走很多人性命。但我還是會慶倖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所有在意的人們都僥倖逃過這一整年的災難。

可是，天啊！難道是人一鬆懈就會被給予教訓嗎？庚子鼠年戊子月戊戌日晚八時，多磨難的2020年竟然帶走了我最親愛的老師、我的親人韓冬冰先生。他於睡夢中與世長辭，我不知道他這一天吃了餃子還是湯圓。我只知道他會永遠永遠安詳的睡下去，再也不會與我們談笑風生，在冬至這天跟我們科普南北不同的節日習俗；再也不能給我們諄諄教誨，叫我們愛國愛家，正身直行。

我是22號早上10時許才聽到老師去世的消息。當左朋告訴我的時候，我是萬般不信的。直到看到曉琴姐的消息，我才，真正意識到我親愛的老爺子已經不在了。可是他的笑，他的聲音，一直在我腦子裏回環，那麼真實，那麼親切，那麼可愛。我真的不能也不願接受這個消息！

本來12.27就是韓老師的壽辰了。我一直慚愧著，因為韓老師的囑託沒有好好完成，所以這次他壽辰，還想真誠的跟老師認錯。也想借機會問問老師身體如何，因為去年暑假時見面，老師整個人已經消瘦了一大圈，飯量大不從前，體力也有些不支了。我便在心裏隱隱擔心著，老師是真的老了，留給我們在他身邊的日子不太多了，所以還跟左朋商量以後一年至少要見老師一次。然而，我，卻再也沒有機會了。

思緒回轉。憶起第一次與韓老師接觸是在書畫協會。那是我大一下學期，因為自己的性格原因，我到了協會只是埋頭練字，沒有熟人，也不會像別人一樣通過聊天創造熟人。

可就是因為我的沉默和安靜吧，才讓老師注意到了我。那個清晨，因為早上沒課所以我就來到協會，想要練練字。剛拿出毛邊紙寫了一半，韓老師就跟幾個高年級的師兄師姐意氣風發的走進協會，而協會裏面寥寥數人。

進到屋裏兩張長桌之間，他持椅坐下，就開始跟師兄師姐們天南地北的聊起來。一會說起小花園的什麼花打苞了，一會聊起某師兄終於和某師姐一起了。（老爺子特別喜歡幫協會的人撮合姻緣，在他手下成就美事的已經有很多了。韓老師雖然不主張大家在校期間於協會內部談戀愛，但一到某一屆要畢業了，他比誰都急。急著幹什麼呢？急著給即將畢業又單身的優秀師兄師姐介紹對象，這對象選擇範圍上至大幾屆學長學姐，小到一兩屆的學弟學妹，只要老師覺得合適的，都會積極撮合。我曾經問過老師為啥這麼操心？老師得意的說“協會的都是好男好女，這肥水怎們能流入外人田呢”。我曾幾何時也在幻想老師會為我挑選什麼樣的人呢？但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我最後走的是“自產自銷”這條路）。

師兄師姐跟老師談笑風生，老師坐在正對著我的方向，看到我這麼個愣頭青也不抬頭，也不說話，也不被他們的話語吸引走神，只是自顧自的練字，他問了句，“你叫什麼名字啊”我錯愕抬頭，四處張望確定老師詢問的方向只有我以後，呆呆的說句“我叫居曉倩”。可能因為那時還不了解老師，被他這麼突然的一問嚇住了，所以我的聲音格外的細弱。

韓老師聽到我叫居曉倩，笑著打趣到“叫什麼？叫‘小倩’？哎呀，因為名字太難聽，都不敢說出來啦。你父母怎麼給你取的名字呀，取什麼不好，叫小倩。倩女幽魂看多了呀，哎呀，不好聽不好聽。這個姓挺好，配了‘小倩’，不好聽。”當時的我因為不懂老師的幽默，心裏竟對老師的調侃有些不悅，便隨便應和了老師幾句，又埋頭不理人練字去了。（現在想想，這次接觸也是極有趣，只是那時不懂老師的幽默）。

第二次我與老師的接觸，也讓我開始認識並逐漸進入到書畫協會這個大家庭。那是一個中午吧。對口班的一個學長當時在書畫協會擔任職務，也與老師比較親近。他突然給我發消息問“協會換屆你趕緊來。你一定得來哈，別遲到。”

我嘴上答應著好的，心裏其實還是對這類人多且不熟的大型社交場合抱有抗拒的。但學長既然發了話還是要給人家一個面子，於是我就去了。因為到的遲，我跟李霞坐在了後面幾排。聽著換屆會議的一步步流程，聽著我們這屆某些我認識的，聽說過的，或者不認識也沒聽過的名字，將擔任協會某某職務，說實話我還是有些羡慕的。但我非常有自知之明，這裏肯定沒我什麼事，一來練字不好，二來也沒個熟悉的師兄師姐提拔，第三與老師也不甚熟悉。

就在我以為要結束的時候，老師突然問了一句，“誰是居曉倩啊”。這一次我又蒙了。我不相信老師是在叫我，因為我以為他是不會知道我的名字的。在老師第三遍叫我的名字，師兄師姐也隨聲詢問後，我再次木木的舉起手說“我就是居曉倩”。老師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淡淡的說到，“我記得你啊，居曉倩。你經常去協會練字，很認真。你想做協會的副會長嗎？”我？我當然是想的，但是當時的情景，那麼多眼睛都注視著我，我又激動又興奮又忐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已然忘記我是怎麼回答的老師。最後我就這麼稀裏糊塗的當了煙臺大學校級第一大社團的副會長了！（大三時，對於當年我為什麼能當上副會長這件事，終於破案了。原來是靠“顏值”僥倖取勝，只因老師當時問了句我長得如何？某個學長學姐說了一句長得還行。再加上老師覺得我練字的那股勁是認真的，便招納我為書畫協會副會長。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老師從來不覺得我好看，還天天說我黑，尤其是在我偷偷修眉畫眉之後，更是天天詬病我的眉毛。我又臉皮薄，老師一說，我就只有臉通紅躲起來）。

當了副會長之後，其實也沒有跟老師一下子就熟絡起來。因為在那時的我看來，老師是一個操著四川，江蘇混合口音，時而嚴厲至極、時而亂開玩笑的“老頭兒”。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老師，每天身邊那麼多學生喜歡圍著他，雖然我內心也非常想要接觸但又不知如何接近。(現在想想其實阻擋我與老師接觸的主要原因還是聽不太懂老師的口音)。我也很苦惱，還為此事專門請教過師兄師姐，他們總是笑笑說，“我們一開始也不懂，你多來接老師多上上老師的課就能懂啦”。

事實確是如此，當上副會長之後，協會的小夥伴經常拉著我去接送韓老師上下課。雖然只是在隊伍邊邊，但日積月累，真的能聽懂老師講的啥子了。甚至還能給旁邊沒聽懂的盆友來一下“即時翻譯”。但這時的我，因性格使然不會主動的去靠近，所以依舊是站在邊緣默默聆聽老師話語的人，不會跟老師有直接的接觸。

一切改變是在2015年暑假。當時剛剛考完最後一門考試，心情無比輕鬆。剛把手機開機，就看到幾個未接電話。再看QQ,好多消息在問我放假時間、身份信息、暑假安排等等。捋了半天我突然意識到：這！是要讓我和李霞先陪韓老師去濟南？偶買噶！我真的興奮極了！這興奮不是因為聽到能住五星級酒店，也不是因為聽到能住在泰山山脈某度假小村，更不是因為聽到跟著老師能吃到很多美食。我的興奮是我知道，我與李霞能跟老師還有老師的小孫女苗苗相處在一起一周！

不用細說跟隨老師的濟南一行，就知道一定是充滿很多很多歡樂的。他會告訴我們把酒店的拖鞋、浴帽啥的收起來帶回家用，因為反正每天早上清潔人員也會放新的。他把手中的浴帽袋放進口袋還喃喃到“我們戴老師喜歡用這個。”（這時的我還沒能有機會見到韓老師的夫人——戴老師。學長學姐都這麼稱呼她，應該也是跟著韓老師一起叫的了。從韓老師的一言一行能察覺他與戴老師之間的深厚情感。韓老師一談起戴老師，就很得意，說他家戴老師美麗大方，是真正的大家閨秀。說他家戴老師當年不嫌棄他是個窮小子嫁給他，說他家戴老師愛吃什麼什麼……那時的我真的太想見見戴老師了。）

他還會給我們說“明早自助餐隨便吃，但是不要給我拿麵包那些洋玩意，多給我拿點雞蛋”“他們這早飯有蟲草湯、鴨湯，我都喝過還不錯”（事實證明老師真的很能吃雞蛋。盤子裏的五個雞蛋一會就下肚了，還會囑咐我們再拿點）。

他也會在跟趙總忙完一天的事情之後，回來催促我們趕緊洗漱洗澡，在我與李霞犯懶不願意洗澡的時候，他就要跟苗苗調侃我們北方人不愛洗澡。他還帶我們逛濟南的集市，只給我和李霞買了兩只大毛筆。（其實韓老師對書畫協會中文學院的學生，一直都是比較偏愛的。雖然我和李霞大學時貪玩不愛讀書，他也會生氣，會嚴厲的批評，也會在有很多人的時候出題考倒我們，但是他每次買書或其他我們能用到的東西時都會想著我們。到現在我這裏已經有好多本老師贈書了。我知道他是希望我們能認認真真讀書，能夠擔負起傳承中華傳統文化的文人使命。）

再後來值得聊聊的就是2018年考研了。

2018年考研雖然成績不盡人意，但我一直保持著樂觀理智的心態。可是當我確認只差一分時，我真的無法再冷靜下去。眾目睽睽之下，我的眼淚依舊不爭氣的停流下來。

為了不讓人發現我在哭，只能屏住呼吸，緊咬嘴唇，告訴自己冷靜。這時李霞的電話打來，說老師要見我。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我用手背擦擦餘淚，平靜情緒來到老師家。一進門，老師就招呼我坐在他身邊，他說的第一句話不是問我結果和打算，只淡淡說句“想哭就哭出來，不用憋著了”。

我就真的哇的一聲哭出來，因為我知道在這裏我不用堅強什麼，不用擔心什麼，不用回避什麼。一雙溫暖的大手緊緊握住我冰涼的手，這溫暖就像爺爺對孫女。(現在想想這是唯一一次和老師接觸這麼近，正是這份溫暖給了我前進的力量。)

等我把心裏淤積的情緒完全發洩出來之後，老師才問我怎麼打算。他知道我家裏的情況，但依然堅定我該讀書！他說“讀書是一定要讀的，沒有錢我這有。有什麼困難，我能幫你的就儘管告訴我。”他還跟我說了很多很多，替我想到了各種前路和可能會發生的狀況。（我經常感慨我的父親我的家庭幾乎沒有給我過靠譜的依靠。反而是韓老師，他用他對學生深深的愛，支持我們，理解我們，為我們解決一個又一個難題，在無形之中他已經成了我的精神支柱，我的精神依靠。）

後來大四下學期，畢業論文也完成的差不多了，我便開始打工，想掙些錢來準備下半年考研使用。這時我與我的父親已經徹底斷絕了聯繫，刪掉了我的微信。但是這一次我不再害怕，因為我知道韓老師一直在身後支持著我。我哥哥姐姐，我書畫協會的兄弟姐妹還有他都在支持著我。

韓老師可能怕我心情不舒暢，經常讓李霞或海員叫著我跟他老人家去逛煙臺的花鳥市場，買蘭花買梅花買玫瑰。有一次他讓店裏老闆把那支開著略有些暗紅顏色的重瓣玫瑰包起來，還對其他人說“這花跟居曉倩一樣，是個帶刺的黑玫瑰，等回去就把這花剪給她（我）”。

有時呢，也會去煙臺的宏利市場（具體哪個字已經不記得了，是個賣水產海鮮乾貨青菜的大集市，大早上去人多得很，東西也新鮮），去乾貨店買柿餅，新疆大棗，黑葡萄乾啥的。其實對於乾貨店的東西，光看著我是沒有感覺的，並不太誘人，但是經過老師一番細緻講解之後，我們都會忍不住掏出口袋裏的錢跟風買上許多。

有時在路過一些海鮮攤位時，老師會停下問問某種海鮮的價格。有時覺得什麼東西貴了，老師還會跟人討價還價，但也不一定買。有時在半路上遇到什麼他看不過去的事了，也要與人理論起一番。（老師經常在外面因為看不慣什麼事而與人爭論起來。比如有人在禁煙場合抽煙，他就會大聲喝止。

我最開始也會擔心老師，後來在一次特別激烈的爭論之後，老師竟還轉頭對我們笑著說“跟他們鬧著玩玩”。後來協會的小夥伴們偶爾也會調侃老師，帶我們出去是要出去找人吵架了。

其實我知道老師是一個非常剛正的人，看不慣那些不好的事，所以當面對不公平不合理的事，就忍不住要去辨一辨。後來我在老師的影響下，在面對不公平的事情時，不會再畏畏縮縮，而是大膽的爭取自己的合法利益）。

通常跟著老師過完眼癮玩癮之後，老師還會帶我們去那家川菜店吃飯。（那個菜館我已經記不得全名，好像叫天府菜館？主要是因為當時的腦子都用來記菜名了。什麼鍋包肉啊，蒜泥白肉啊，炒腰子啊，白切雞啊，真的是好吃！現在我雖然來到了真正的天府之國，但是那個菜味卻一直沒有吃到了）。

雖然2018年下半年我就離開煙台去了成都，但很幸運的是，2019年我還見過老師兩次。第一次是在4月份。在經歷了一番波折之後，考研之事終於塵埃落定。

看到錄取通知的第一時間我就發消息給了韓老師說“老師，我考上四川大學啦”，簡單幾個字張揚著我的喜悅和激動，老師也為我高興。後來因為需要回煙臺調檔，也為了看看老師，同時也想面謝協會那些曾經為我的事到處跑腿的兄弟姐妹，於是我和左朋買了坐票就直奔煙臺。

老師知道我倆要回來，還非要讓海員或康健來火車站接我倆，這讓我們都很不好意思。到了煙大校園，進了書畫協會，感覺就像到了家，一下子輕鬆起來，一切都是那麼親切熟悉。後來老師還帶我們去了于維紘學術交流中心吃午飯，這真的是把我驚到了，受寵若驚又摸不著頭腦。感覺我享受的待遇可是往屆那些非常厲害的師兄師姐來才會有的。（現在想想，我似乎能明白老師的意思。2018年我遠走他鄉求學，是落寞的，如今我完成心願回來，他真是替我高興！記得他當時在電話裏還戲稱我這是回娘家了）

第二次見面就是8月了。這次老師暑假遊玩的路線是四川、重慶，最後順著長江一路遊覽下去。我真的太高興了，從六月底我知道這個消息，我就一直在盼著，天天規劃著什麼時間辭職，以什麼理由辭職最好。

這期間我最擔心的就是老闆不讓我走，不讓我跟老師出去玩，搔首踟躕、度日如年說的就是當時的我了。接老師的那天晚上，半天不見老師和協會小夥伴的蹤影，我急地伸著頭遠眺，希望能從人堆中一眼認出協會的兄弟姐妹。當看到老師那身熟悉的花襯衣時，我高興地迎了上去，感覺自己都要激動地哭出來。

其實這次遊玩，我和左朋都異常珍惜。因為往後這樣的機會怕是極少了。所以我倆分工：我照顧好戴老師和她的姐妹，左朋負責照顧好韓老師。在成都到重慶這一路上，我一直和戴老師以及戴老師的姐妹在一起，雖然幾乎沒怎麼拍照片，也沒怎麼有機會在韓老師身邊，但我甘之如飴。我知道只有有人照顧好戴老師和她的家人，韓老師才能安心的遊覽，安心的跟大家講解各種故事知識。

到眉山三蘇祠堂時，他還把我和左朋單獨叫出，跟他合影，他說“曉倩你跟著左朋還能專心讀書，應該能在學業上有所領悟，以後還要看你們了”。（我當時心頭一顫，突然感覺自己被賦予了某種使命。我知道老師的用心，也知道老師對我和左朋這些人文學子的期望）。

快要到重慶的時候，韓老師還多次叮囑我要寫關於繁簡字、假借字的文章。雖然離別那天時間很緊張，但講到關鍵處，韓老師還會駐足細細與我分析。在離開老師的日子裡，我無時無刻不希望能將老師的囑託付諸筆端，但是幾次準備又幾次輟筆，感覺老師給我的這份囑託既簡單又困難，簡單的是東西本身並不是太難，困難的是我現在只是學界一顆微粒，即使寫出這些東西也不會有人注意，更沒有機會發表，甚至會像石沉大海，不見一點波瀾。本來我也是打算在今年老師壽辰時，好好跟老師認錯，也談談自己的想法，竟沒想到老師就這麼突然的離開了。

記得去年假期遊玩之後別離，我在大巴車上忍不住流淚，韓老師曾安慰我“人生總是聚少離多，要適應這種離別”。大戴老師（戴老師的姐姐）也在一旁寬慰我，對待生離死別，要坦然。還講起了她與戴老師以及小戴老師已經很多年沒見了，這次相見之後又不知來日當如何。即使如此，她也並沒有因此難過落淚反而十分豁達坦然。我知道韓老師是不希望我們因為他的去世傷心流淚的，雖然前日、昨日我也數不清多少次淚流滿面，但是現在我想再堅強一些。因為這世間再無師者冬冰，再無可以庇佑我、指引我的人了。以後的人生路上，我不再是孩子了。

韓老師去世後，仿佛一夜之間，我的精神長大了。

居晓倩
2020-12

编者按：作者系烟台大学学生书画协会第二十二届副会长。

编者评：本文是“我与恩师冬冰先生系列”中唯一一篇用繁体中文写成的文章。这个细节足以证明作者对自己所学专业的尊重与热爱，也足以证明作者对先生的嘱托是多么的用心与重视！先生对作者在学业上，学术上，以及传承先生衣钵上是寄予厚望甚至是重托的，这是作者再谦逊再低调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作者对先生的敬与爱已经到了深沉的程度。先生已经不仅仅是作者的先生，明显已经被作者当成了自己家的老人。这一情感脉络，从始至终，一直贯穿在文章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中，虽含蓄隽永，却感人至深，荡气回肠。

不仅之于先生，作者甚至把这种敬与爱毫无保留地之于师母以及先生的其他家人。文末几段作者通过自己与先生一家出行的动人描写，让编者以及读者强烈感受到先生这一家人，是多么善良，多么纯粹，多么热心，多么让人感到温暖的一家人！先生的家风，被作者准确捕捉到，通过自己的文章记录并描绘出来，功劳不小。

作者擅长使用白描手法，对于先生的言谈举止，作者通过自己的观察，较为准确地描绘在文字里。寥寥数语便可使先生形象跃然纸上，如在眼前。

作者也擅长使用反衬手法。作者使用反衬手法往往是伴随着自己的心理描写来完成的。从始至终，或有意或无意，都在反衬。文章一开篇，就以自己的心理描写开始，以自己的“小庆幸”来反衬失去先生的“大不幸”，行文过程中，往往以自己的“被动”反衬先生的“主动”，以自己的“木讷”反衬先生的“睿智”，以自己的“渺小”反衬先生的“伟大”等等。即便是谈到自己爱情方面的“自产自销”之路时，也顺手反衬了一下先生爱点“鸳鸯谱”的热心肠。

白描手法和反衬手法或平行或交叉的高超运用，是为本文一大特色，广大读者不可不察。且本文用笔流畅，语言活泼。庄严的繁体文字下面，经常带有几分自嘲与戏谑。使编者在泪眼婆娑反复阅读时，也不禁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