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石居士
1 永远怀念，永远爱您——追忆恩师韩冬冰先生
2020年12月22日，周一，早八点半左右。我正在导师办公室汇报工作，谢志宾连打了四个电话都被我挂断，隐约不安，预感是否发生什么事了。偷瞄了一眼手机：“深深怀念韩老师”，“这也太突然了吧”等，这些字眼映入眼帘，开始心慌，匆忙聊完工作，我打过电话去，得知韩老师去世了。我整个人懵了，说不出话，眼睛已经被泪水淹没，心口像针扎一样刺痛。镇定了一会，我微信告诉了（张）文华，姣姐（李姣），（杨）晓彤，（王）聪聪等人，她们立即给我打过电话来确认，无一不在电话里失声痛哭。这一切怎能让我们相信？
那段时间留给我的记忆就是：突然会泪流满面，彻夜失眠，整天恍恍惚惚，不知是如何熬过来的。无数与老师的回忆都涌上心头，那么清晰又那么模糊，镇定了好久，我才开始提笔写一写与老师在一起度过的那些快乐美好时光。
似乎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当初报志愿时，我就想报一个有书画社团的大学。曾想过去大连，但或许是阴差阳错中有几分天意，我来到烟大，认识了韩老师，融入了协会，今天回首一看，这几分天意却是我人生之大幸。
前排左起：娄新志，雒春升，刘泽权，左腾，刘小诗，王景轩
后排左起：胡艳飞，王聪聪，赵玲玲，韩老师，宋珊珊，陈珂，张文华
初来校园，闲逛至校园东南角处，闻着一股久违的墨香。顺着墨香寻去，来到（书画）协会活动室。里面有几排铺着毡子的长桌，墙上挂满字画篆刻作品。窗台上堆满了各种花花草草，时不时飘来几缕悠悠的兰香。写字画画的人不少却不喧闹，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围着活动室打量一圈，不胜欣喜，这不就是自己理想中的画室嘛！不曾想，自己暗暗期许的竟然真的存在。这便是我与协会的最初相识。自此，这里就成了我业余时光的托付之地。
至今我还记得与老师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是2012年初秋的一个周末，我早早来到协会。本想占得好位置修改自己的一幅画，却见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听一位“老人”侃侃而谈，这难不成是协会的指导老师韩老师？早就听闻协会有位博学多识，近乎全才的韩老师，想来这位便是。
围着的学生们一会被老师逗得哈哈大笑，大家沉醉其中，不亦乐乎。李敏师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把我的画带到老师面前，请老师指点。老师看了一眼我的画，操着一口浓重的泰州口音问我：“你是哪个院的？”“生科院”。“生科院竟有如此之才女，仙乡何处？”我当时还听不懂“仙乡”何意，李敏学姐给我翻译说是问我哪里人。“山东邹平”。“哎吆！你们邹平出人才啊！张正就是你们那里的”。“不能光画画，更要练字，因为书画同源，小姑娘要坚持下去呀”。不想自己初来乍到，竟得到老师此般鼓励，欣喜若狂。
时光轴拉长，回想与老师共度的四年时光那么悠远又热烈，无忧又激昂。让人无限留恋与怀念。
不知从何时起，我仿佛一下子就融入进了协会，也跟老师熟悉了起来。我们这届女生比较多，又喜欢叽叽喳喳地围在老师身边。再后来就是我们经常三三两两的姑娘跟着老师去逛菜市场，花鸟市场等。无论是老师买给苗苗吃的东西，还是老师喜欢吃的橙子，桃酥等，也都会买给我们一大袋，几乎每次我们都是满载而归；有时候毕业的师兄师姐们给老师寄吃的，老师也会转手直接送给我们。老师常说：“你们这届当时太让我震惊了，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姑娘，清一色全是美女啊，让人眼前一亮。”老师也常常念叨“十三钗”，“七仙女”。老师谬赞，但我们与老师的缘分着实不浅。
老师一直不鼓励我们动不动就回家，也不喜欢那首歌里唱的“常回家看看”。“常回家看什么呢？父母送你们出来是读书的而不是指望你们常回家看看。什么才是大孝？对祖国尽忠才是最大的孝。”大学四年，暑假我们也是几乎在家呆几天就回来，大家一直在协会陪着老师慢慢“虚度”光阴。
2013年盛夏，我们这届刚刚上任不久，老师鼓励我们暑假不要回家，就在协会大家一起“玩”。那时老师的精神头特别足，有时我们还没来得及去接，顶着炎炎夏日老师自己就跑来了协会。那个夏天我们买了好多岛服，一起在协会挑选自己喜欢的颜色，老师也开始每天穿着不重样的岛服去协会，我们一行人穿的花花绿绿成了烟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老师还带着我们按照“小型图书馆整理法”（老师家的藏书也是按此法整理）把协会的藏书统一登记造册整理了一遍，老师坐阵统一指挥，我们忙得不亦乐乎也长了不少见识，原来整理图书也有这么多讲究。老师画扇子，我们这些“虾兵蟹将”就给老师打打下手。老师教我们先把扇面压平才能画，老师教我们如何把扇面穿进扇骨中。有时候还会欺负新志（新上任的会长），让他去给我们买水果，这时老师就笑着支持我们说：“你们姑娘们做得好，我们就要打地主。”老师的蒲扇，白色背心大裤衩，花花绿绿的岛服，协会房顶慢悠悠转着的风扇，桌子上放着的几片西瓜……这些是我在协会度过的盛夏，它们像张泛黄的老照片，在我的记忆里慢慢摇啊摇。
前排左起：韩老师，王景轩，谢志宾（19届）
后排左起：王聪聪，雒春升，刘青文，赵玲玲，胡艳飞，刘泽权
左起：左腾，张淑艳，韩老师，胡艳飞，赵玲玲，刘胜囡（19届）
前排左起：李先英，陈珂，商明月，韩老师，张文华，王聪聪
后排左起：赵玲玲，宋珊珊，唐竹清
那时候我们常常跟在老师身后，老师也特别喜欢跟我们聊天。我们有时候约着去六教聊天；有时候约着去天府饭馆吃饭聊天。老师不吃辣，但每次都给我们点两份蒜泥白肉，一份加红油辣椒，一份不加。还有四川有名的腊肠，老师也点一份辣的和不辣的，兼顾我们所有人的口味；我们什么都聊，聊老师年轻时候如何跟戴老师相识相恋，聊自己那些艰难的岁月，聊聊老师深厚的同窗情谊，聊聊周围的八卦呀，聊聊文学知识等等。老师精通中医学，我们有点不舒服的时候都会跟老师请教个药方，老师有时挨个给我们号脉，然后开个保养方子：“女孩子这个年龄大都肝火旺盛，肝气郁结，长期每日吃一点丹栀逍遥丸即可”；老师更是一早就告诉我们每个人要知道自己的血型，AB型血的人最好不要与O型血的人婚配，对后代不好。当得知我们几个姑娘的血型与老师（AB型）一样时，老师更是开心的不得了，说：“怪不得我这么喜欢你们，这类血型的人都很优秀，也适合搞艺术，但是呢，这类血型在进化上属于比较新的血型，这类人要注意保养，可能容易得些怪病。”有时候还给我们每个人看看手相，看看哪个姑娘将来能生几个娃，引得我们个个羞红了脸；有次老师更是说：“我曾经给化院的女生讲生理卫生课，我们协会的女生也不能不听，女生要学会保护自己。”然后就单独把我们这届姑娘叫去天府吃饭，给我们生动的上了一节课；老师告诉我们该如何选男友：要看他对所有人如何，要是他对所有人都好，这是他人品好，要是他单独对某一个人（姑娘）好，这可能是他对这个姑娘另有所图，就无法观他的全貌。还告诉我们要时不时的跟这个男孩聊聊他小时候的成长经历，这不但能反应出他的本性，还能看出他的家风家教等；更告诉我们将来谈恋爱以后不要天天卿卿我我的吊膀子，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过分亲昵，最该做的是携手为生活为理想而奋斗；老师还教我们女生用夹竹桃染指甲，果然颜色好看又经久不褪色；老师喜欢拍照也很会拍照，出游时总是教我们如何摆“阵”更好看；老师有时候也像个小孩子，记得2014年秋天，换届后我们大家有段时间都很忙，去协会的时候不多，有次我去协会拿东西，碰巧看见老师一个人坐在那里低着头，拉着脸，仿佛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我问老师怎么了，老师抱怨说：“怎么了，换了届你们就都不来了啊，也没人跟我说话，我一个人要在这里闷死啦。”如今想来，老师是多么的可爱。老师更是有一种“超能力”。总是比我们优先了解每一个人的状况，谁家庭困难，谁出了什么事需要帮助，那时候经常听到老师说一句话“去问一下谁谁有什么困难，我们好帮助他（她）一下”。正是老师为我们保驾护航，让我们过得无忧又快乐。忘记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人在年少时是要有些美好的记忆留在心底的，这份美好的回忆可能在日后他经历暴风雨时给他以慰藉，足以陪他渡过难关。所幸，我们年少时遇到老师，遇到了协会，留给了我们这份宝贵的美好记忆。我离开烟园已近五载，总是时不时的想起这份珍藏在心底的美好回忆，它总能给我以安慰，让我知道，我是有靠山的。
前排左起：商明月，杨晓彤，武英姿，胡艳飞；
后排左起：王聪聪，赵玲玲，孙文娟（21届），张文华
那些年老师用小推车推着苗苗风雨无阻地去协会。到了协会，老师总是放心的把苗苗“丢”给我们这些叔叔姑姑们，大家三三两两的轮流带苗苗，老师则去写字画画或者跟其他人商量事情。出游时，带苗苗的主力就换成了叔叔们，他们或背着苗苗爬山或抱着走路，姑姑们就跟在后面逗苗苗，真是其乐融融，哈哈！
我们跟老师熟悉后，老师开始慢慢跟苗苗“引荐”我们这些小姑姑：这是你明月姑姑，好看吧，她是小月（前有孙善月师姐（19届）,称大月）；这是你艳飞姑姑，湖南来的“小蛮子”（前有夏会平师姐（16届），外号称“蛮子”）；这个姑姑叫……那个姑姑是……,当老师“引荐”我的时候，问苗苗：“这也是个玲玲姑姑，你说是大玲玲（朱玲玲师姐（12届））还是小玲玲呢？”苗苗腼腆的说是“大玲玲”，老师说：“不对，这个是“小玲玲”，她只不过是高一点，年龄是比你那个玲玲姑姑小的。”苗苗当时年幼，总是混淆我到底是大玲玲还是小玲玲。后来毕业后有次见老师（那时苗苗已去上海读书），老师开心的告诉我说：“苗苗终于分清你是“小玲玲”了，我还告诉苗苗如今“小玲玲”也是博士啦。”老师自豪的继续说道：“苗苗还记得其他的姑姑叔叔们，有时都会问问，这时我就告诉她：当时带你的那些姑姑和叔叔们现在都是硕士博士啦！”
我们经历了协会好多的第一次，开了好多特例，是老师的偏爱，老师的深情，也是老师对我们的期待。
有些人和事物，当我们拥有他的时候，往往没有读懂，而当我们能读懂他的时候，他已远去。青春如是，先生亦如是。（肖晋师兄语）
2013年盛夏，老师说要专门给我们这届姑娘们开篆刻班。我们边听老师讲篆刻知识，边跟老师聊天，亦是“玩”的不亦乐乎。有次，老师兴起，把他二十几年前买给协会珍藏的白钢刀一一送给我们姑娘们，惹得在场的所有男生羡慕不已，创业学长更是在旁边开玩笑地说：当年我们要买，您说什么都不卖，如今怎么都直接送了呢!这是老师第一次在协会开专门的特长班。如今想来，老师或许对我们是有些期待的，老师希望在我们心中种下一颗喜欢篆刻的种子，希望有更多人接触，学习篆刻，老师甚至还说：“哪怕以后不刻，会看也是好的。”如今想来，这份特例包含了老师一份怎样的期盼!
2014年“五一”，我们刚大二。按照协会出游惯例，我们作为小辈是没有出省游学资格的，临行前老师跟协会总管谢志宾（19届）和齐鹏（19届）说要不带几个20届的小孩，跟着你们学习下如何带队。谁知这个消息在我们姑娘中不胫而走，大家都想跟着，老师一笑说：“真是给宠坏了，怎么办呢，都带着吧。”浩浩荡荡四五十人南下浙江，竟有近一半的人是我们小辈。这是我们第一次出省，提前好久大家就开始兴奋，老师还告诉我们出游时要穿的靓丽一点，买颜色鲜艳的花裙子，这样拍照才好看。还记得刚刚到杭州，我嚷嚷着要吃杂粮煎饼，被老师听到了，老师说：“这个赵玲玲，跑到杭州来吃杂粮煎饼，简直是跑到上海动物园看猪”。这个梗到现在好多朋友还会想起来“嘲笑”我一下。
同年盛夏，我们在协会与老师乘凉聊天之际，翻到了一本《书院呵书院》，里面记载了前些年老师和几个师兄师姐们一起考察书院的事。我们羡慕地说：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去啊？老师说：“这还不简单，咱说走就走啊，就去江西庐山吧，我最喜欢庐山了。”没想到几天后，就接到去庐山的消息，这次人比较少，主要是我们这届的十几个人，老师一一点名，一个都不能少，珂珂（陈珂）和珊珊（宋）因为要去工厂实习无法南下，老师反复让她俩去院里申请无果，只能遗憾缺席。临行前，老师觉得路途遥远怕安排不妥，还特地叫上正在考研的谢志宾和齐鹏，他俩一个“领头”，一个“赶羊”一前一后为我们这一行人保驾护航。大家一路乘火车南下。这是协会首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也是戴老师首次跟我们学生同去旅行，大家兴奋不已。第一站，在与江西的王剑锋师兄汇合后，我们冒雨登井冈山，徒步了近7个小时走了20多公里盘山公路，期间我们多次劝老师与戴老师坐车登山，老师与戴老师坚决不搞特殊，老师激昂地宣誓到说：“我要始终与人民站在一起！”
游览庐山时，老师总是带我们走一些小路，说这是当年与戴老师结婚旅行时走过的路。不得不佩服老师惊人的记忆力，竟丝毫不差，有时候走些没人的小路，突然豁然开朗，到达一番好景象之地，可真是曲径通幽处。老师说他非常喜欢庐山，将来还想葬在庐山，就立碑：韩冬冰在此读书·····如今想来这句话真是恍如隔世！
前排左起：杨兴锦，张恩博（21届），娄新志，杨晓彤，赵玲玲，胡艳飞，苗苗，韩老师，商明月，刘泽权，王聪聪，武英姿；
中排左起：谢志宾（19届），张文华，孙文娟（21届）
后排左起：左腾，雒春升，刘小诗，齐鹏（19届），杨创业（17届）
2015年，我们又跟着老师去安徽西递感受皖南风光，爬黄山赏奇松怪石和美轮美奂的云海，登九华山，齐云山；16年，我们毕业旅行，老师带我们游桂林漓江，芦笛岩，湖南岳麓书院，毛主席故居，橘子洲头，登南岳衡山等地。老师总是笑着说：你们这届是玩的地方最多的。
毕业之后，2017年应老师之邀，我和谢志宾跟随老师南下福建，游厦门南普陀寺，看鼓浪屿南海风情；2019年再次受邀老师之邀，我与谢志宾跟随大部队入川看三苏祠，乐山大佛，在重庆登游轮游长江。我再也不是那个“去上海动物园看猪”的小姑娘了，身边的人也总是羡慕我能遇到一个这么好的老师，可以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长见识；同时也佩服老师的指挥调度，有时旅途琐事众多难免会出点小错误，我清晰地记得老师说过：遇到事情首先应该及时解决问题，而不是抱怨追究是谁的责任，等着问题解决了，才是纠错的时候。这句话给了我处理矛盾时的正确思维逻辑，受益良多。同时也感谢协会历任大总管和男孩子们，为我们安排旅途琐事，帮我们搬行李背重物，让我们女生享受无忧轻松的旅途。
老师说没有女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了真善美。老师说他喜欢女孩子，女孩子感情细腻还重感情。老师曾多次跟我们说：“女人在家庭中太重要了，肩负着教育下一代的大任。教育好了男人，是教育好了一个人，而教育好了一个女人，是教育好了一代人，甚至是两三代人。祖国的下一代，下下代就拜托你们各位姑娘啦。所以，你们女孩子更要多读书，更要考取硕士博士。”所以老师也注重对我们的培养。老师说，你们应该多多少少掌握一点中医学知识，将来自己或家里人有点小病小灾可以应付的过去，所以让谢志宾给我们几个买了一套中医书，有《中草药》上下册，《中医学基础》，《针灸，按摩，拔罐，刮痧特效疗法》和《针灸穴位图》等等；老师喜欢带着我们逛书店，凡看到好的书便买来送给我们，有《红楼梦》，《聊斋志异》，《镜花缘》，《白鹿原》等，鼓励我们读经典。老师常说文华是我们几个中读书最多的，我们要向她学习。但凡送我们的书老师都会亲自签上“某某存读，冬冰某年某月”，这成了我们之间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犹记得16年老师从旧书网上买来一批旧的《龙文鞭影》（老师很早就在筹备《〈龙文鞭影〉校注》的编写工作了），还带着文华对每本书中的错误一一校对了，老师说这几本要留在协会珍藏，谁也不送。后来还是被我们知道了，老师照旧签上名字，都送给了我们。送完后，老师一摊手说：“好了，就知道一旦被你们几个‘姑奶奶’知道，这书就保不住了，我可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再后来，协会出的作品集，老师的书《粗陶集》，《泰山石刻》，《篆刻别裁集》等无一不都签好字送给我们。那几年老师常说：“哎呀，我真是把你们这届姑娘都宠坏了，搞得李霞师妹他们都‘嫉妒’了。”老师每次说的时候，脸上总是得意洋洋，仿佛对我们的偏爱成了老师得意的事，我们又何德何能呢。如今想来，老师还是希望我们多读书，读好书，不只是为了教育好下一代，更是完善自我。感谢老师父亲般的爱。
我们临近考研时，老师给我们讲马克思主义和毛概。讲完课，老师说：“要考试了，不能没有手表看时间，万一教室没有钟表可麻烦了。”说着，我们走到经常在老图书馆摆摊卖表的大爷那里，让老板拿出他藏的机械表，起初老板还不乐意，老师说：“快拿出来吧，我都知道你还有好表。”老师让我们几个姑娘每人挑一块自己喜欢的手表送给我们。临行前，按照惯例，去老师家吃汤圆和鸡蛋，老师并祝福我们考取好的成绩。过完圣诞是毛诞，过完毛诞是韩诞。15年老师生日正好是我们考研的最后一天，当考完最后一门课已是晚上，心想今年是赶不上老师的生日了。此时有位姐妹告诉我们说今年老师不过阳历生日了，要过阴历的。几天后，老师叫上我们一起去天府饭馆吃饭，席间，我们问老师：“今天真的是您的阴历生日？”老师笑着说：“过什么阴历生日啊，你们见我什么时候过阴历生日了，还不是为了等你们考好回家吗？”老师不经意说出这句话，像极了等孩子们放学归来的父母。这可能是老师过的第一个“阴历”生日，是为了等我们回家。后来考研成绩出来后，老师说：“那天晚上，我特地沐浴更衣，给你们每个人都打了一卦，都没问题的，肯定都能考上，一次不行来两次。”后来，事实如此。现在回想起来老师说的那些话，那些场景，不禁泪流满面。
转眼到了我们毕业的时候，协会师弟师妹们为我们举办欢送会。老师在19届的欢送会上说：“你们学成下山，让祖国挑选，是喜事，不许哭，我们要欢送。”所以我们的欢送会也办的喜气洋洋。期间我转眼看了老师一眼，他看起来似乎很不开心，刚想过去问一下，被新志叫出去说：“老师看他们把欢送会搞得这么热闹很不开心，一点都不深情，你赶紧上去讲点深情话。”老师不是一向不喜哭哭啼啼吗？怎么突然…还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我就被“赶鸭子上架”一番深情的“乱讲”，直到把台下人讲得哭倒一片，老师这时高兴了，给我鼓掌叫好，要求把我演讲的视频发给他为我找的新女婿（谢志宾）看，拍大合照的时候还拉着我坐在他的旁边。这可能是协会历史上仅有的一个毕业“悲”送会。当时年龄小，以为老师或许是突然兴起。后来听师弟师妹说我们毕业走后多年老师还总是时不时地念叨我们“十三钗啊”，“七仙女啊”。直到老师去世后，我开始慢慢回忆与老师的过往，才恍然大悟，老师当年所谓的“悲”送会，只不过是借我们的眼泪来抒发他自己对我们的深情与不舍，可读懂您对我们的深情时，您却不在了。
记得在我们刚换届不久，周末老师来协会，把一个布袋子递给我们说：“送给你们画部了。”我打开一看，是个从没见过的盘子，老师说叫八卦盘，我一下子就相中了，每次在协会画画便小心翼翼的用这个盘子，老师画画也用。临近毕业，在协会画画时，我曾无意间提起一直喜欢这个八卦盘。八月中下旬，老师南下回来协会，手里拿着一个袋子，笑眯眯的递给我说：“来，玲玲你看看。”我打开一看，是个八卦盘，跟老师送协会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惊喜的不得了，我问老师这么沉怎么带回来的，老师笑了笑只说了句：“你不是喜欢吗！以后好好画画就行。”其他只字未提。直到那天看到蔡老师的忆文，才知道老师当年南下是同学聚会，还在酷暑八月的南京费尽周折去派出所找老同学，依旧不忘给我带回这个礼物。我泪流满面……后来，我回忆起老师曾说：“有人可以写好字，就是不好好写；有人写不好，还不好好写。”然后，老师突然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玲玲就属于那种能画好，就是不好好画的。”当年以为老师是批评我，我很惭愧。如今看着八卦盘，想着老师的话，这里面其实满满的是老师的肯定，鼓励和期待。
老师唯一一次训斥我们是在2019年跟随老师入蜀游学。我们几个姑娘许久未见，见面自然是彻夜长谈，结果就导致早上起不来，匆匆忙忙。那天早上，早点摊的存货已经被我们大队人马扫荡的差不多了，老师用完早点，看到我们几个匆忙下楼，谢志宾和几个师弟去给我们拿早餐，只剩几罐银耳粥了。老师这时生气了，对着我们几个非常严厉地说：“你们这是什么早饭，有什么营养，我们要出去玩一上午呢，这点什么银耳粥能顶什么用？不早起，早饭都没赶上。”老师接着说，“你们的角色到现在还没转换过来，还长不大！还需要别人照顾！你们将来要当妈妈呀，要照顾家庭啊，这么懒，怎么弄？”我们几个就这样“挂”在那里，被老师训了一顿。后来想起老师说过：“人不要在外表上过多打扮，但在吃饭上要加强营养。你吃的东西都长成你身体的一部分了，不好好吃饭怎么有个健康的身体学习工作呢。”老师生气我们没有吃好早饭，也生气我们还像一群小姑娘一样没长大。那是老师第一次如此严厉地“训斥”我们，没想到也成了最后一次，如今，我们学着去长大，可是没法让您看到了。
我突然明白，人其实有两个童年：一个是生理上的童年，父母把我们养大，他们的爱奠定了我们性格的基调，所谓幸福的童年治愈一生；另外一个“童年”是大学时代，这是一个人见识渐长，心智，三观等趋于成熟的阶段，若能有一个贵人相授，将对他（她）的人生产生非常大的影响，甚至改变人生。韩老师不但给了我们又一个非常美好的“童年”，让我们一辈子怀念这段美好的时光，更是培养了我们的情趣，志趣，志气，三观等。正如韩老师所说：“你们都处在人生的第五个五年计划里，20-25岁，这是你们性格养成且一辈子不会变的阶段，要有情操”。我们是何其幸运和幸福，韩老师给了我们这样的一个“童年”，深深影响甚至改变了我们的一生。
我考研究生复试的时候，因为烟台到南京的高铁要400多，我因为囊中羞涩正在犯愁时，老师发短信给我说：“烟台到南京有一趟卧铺长途汽车，晚上躺着睡一觉就可以到啦，票价还便宜，才150多”。老师再次发挥他的“超能力”，我还没有告诉老师我的复试日期，老师已早早知道并为我考虑到了，同时还要指挥部分人紧张的调剂。后来我到南京后，老师又告诉我从车站如何坐车去学校，一路遥控我顺利复试结束。老师去世后，我再跟卧铺汽车老板联系，老板说，他们这趟车前几天刚刚停运，国家不让这种车夜间跑长途了……
研究生复试或调剂进行的同时，老师又开始操心我们的人生大事。老师意识到在协会“混”了三年到四年，大浪淘沙留下来的都是好男好女，情感纯且真又互相了解，肥水不流外人田，开始给我们找女婿。在老师的不懈牵线下，我们几个姑娘基本都有了自己的女婿，我们可能是老师促成姻缘最多的一届。正如（王）聪聪对师弟师妹们说的：“你们只管好好考研，考上了，我们‘组织上’包分配对象。”后来老师又促成了一对又一对。毕业多年后老师更是常常念叨我们，经常邀请我们成双入对的继续跟着老师游学，能感受到老师是打心底里高兴。
毕业后，每年基本都会见老师一两次，从未感觉离开过老师和协会。2019年3月份，我与（李）姣姐乘坐卧铺大巴车回烟台看老师。一大早，老师早已在客厅等着我俩，没有其他的寒暄，老师直接说：“怎么样，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先洗个澡吧。”说着，老师把我俩赶进洗漱间，自己则去张罗早饭。
虽是阳春三月，烟台却丝毫没有暖意，但老师家总是暖洋洋的，这种温暖的感觉我真是太熟悉了。想来，也是从我们这届开的先例，我们这些学生们可以吃住在老师家。记得2015年早春，我们准备考研占座（每年考研占座堪称一场“世纪大战”），几个男孩女孩提前返校就住在老师家，随时待命帮所有人占座。我们总是先把老师家的存粮扫荡干净，在老师从沪返烟前，再去买好补齐，打扫好卫生。后来吃住在老师家成了再经常不过的事，就像师弟师妹们说的：老师家比自己家还舒服……想必，住在老师家的感觉一直温存在我们的心中。
中午老师说要做腰花给我们吃。老师边切腰花边说：“处理腰花很讲究的，要把筋膜去掉，任何杂的东西都不能要……，滕磊那帮小子们都爱吃我做的腰花。”一盘腰花，老师弯着腰低着头足足处理了近一个小时，结束后得意地问：“怎么样，我切的好看吧。”那是我第一次吃腰花，至今难忘……
2018年春天，我研究生二年级，要为转博还是考博做打算，那时的我心高气傲，一心想考去上海的高校，但我有几个为难的地方，一来我的文章还未发表，考出去怕是难；二来，我的导师有个名额，问我是否读他的博士，我也不好回绝导师；三，导师现有的项目比较难做，若我转博继续接手，怕有极大的毕业压力。纠结之下，我打电话给老师，老师说：“我早就说过，不要有名校情节，谁说在好学校就有好成果了，我就不是清华北大毕业的，不照样有成果吗。再说，万一去了一个新的环境，各方面都不如意，这日子还怎么过。课题难是肯定的，不难要你们博士做什么，课题不难国家为什么会把基金发给你们？你当国家的钱是白给的呀。你好好努力肯定有回报的”。老师这番话，给了我一剂定心丸，给了我鼓励，又宽慰了我，让我一路走到现在。
2018年12月初，突然接到老师电话，让我陪他去景德镇，我叫上同在江西的（杨）晓彤一同前往。记得刚到景德镇真如堂工作室时，我们住在山里的宾馆，南方的冬天又湿又冷，第一天洗澡时，热水器出了问题，我刚开始洗便没有了热水，只好硬着头皮用凉水洗完，之后打了一晚上哆嗦。第二天无意间告诉了老师,老师着急地说：“哎呀！你早说呀，当时应该立马去我的房间补一个热水澡，就不会挨冻了，这感冒了可怎么办？哎呀！”在此后的几天里，老师总是想起来就“责备”我两句，好在我常年有运动的习惯，体质还算可以，没受什么影响。
在景德镇，我们白天给老师打下手，晚上在房间聊天，那时候老师精神好啊，每天晚上聊到凌晨两三点，结果导致我俩到了第二天早上老起不来，每天早上老师去敲我俩的门，边敲边说：“哎呀，你俩也不起，该去吃早饭了，你俩死丫头要把我这个老头子饿死啦。”最后一天我们仨竟彻夜长谈，一抬头看东方已露出鱼肚白。我们与老师聊我们毕业后的所见所闻，聊聊我们的私房话。老师还是像个老父亲一样，挂念着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老师提前告诉我们生产后该如何养身体：用人参鹿茸补都不为过（但要注意用量）。还是最关心我们感情问题，当问到男女朋友之间相处的那些看似无法调和的矛盾时，老师语重心长的说：“遇到矛盾首先要各自多做自我批评，这点非常重要；其次要看你跟这个男孩（女孩）要不要继续相处下去，就看看他（她）最大的缺点你能不能忍受，如果能，那就好好磨合，年轻气盛，矛盾难免，如果不能，立马分手，不能委屈自己。”我们也是从那时明白，老师不是乱点鸳鸯谱，更不是硬点鸳鸯谱，而是像位老父亲，由衷地希望他的孩子们都有个美好的归宿。
2019年五一前后，我们又相聚景德镇，这次同行的“虾兵蟹将”多了，但感觉老师的身体状态不如以前了。晚上也几乎不夜聊了。因为要画釉上彩，颜料特殊，需要用丙酮来稀释，这个有强烈的刺激性，加上老师之前受凉，肠胃开始不舒服。但画完陶瓷后老师照旧还是坚持带我们去爬了黄山和九华山，在九华山上，老师说：“我近年来经常做一个相同的梦：我老是梦见一个德高望重的方丈，正襟危坐，给弟子们讲佛。我想呢，郭凯，顾巍，田相伟等他们可能是我的几个大弟子，而你们呢，就是围在我身边的一群小和尚。”这个梦，我们18年爬九华山的时候老师说过，这次老师也说了，如今，想必老师真去讲佛了吧。
前排左起：赵玲玲，韩老师，杨晓彤
后排左起：李霞，廖琳，王聪聪
同年八月，老师问我是否一同入蜀游玩，再去长江坐游轮。我和谢志宾欣然前往，一到成都，见到老师第一眼，老师就跟我说：“哎呀，玲玲呀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呀，我回烟台后，这个肠胃是多么不舒服，又是去医院，又是检查，好一顿折腾，也没查出什么病。可把我折腾惨了。”老师这么“委屈”地跟我叙述一般，我除了心疼，真是别无他法。自景德镇一别已有三四个月，本以为老师调养的好些了，没想到肠胃还是不行。那次入蜀，感觉到老师体力不比当年了，现在想想，四川是老师奉献青春的第二故乡，老师是不是也在思念这里呢，即使身体不舒服，还要带着我们回来看看。
最后一次与老师通话是2020年10月10号晚上10点左右，突然海员问我是否要副老师的字，我解释说：“我看通知说这批字是送给当老师的，我也不是老师，不好意思要。”海员给我打电话过来，老师也在旁边，老师说有我的字，还顺便提及谢志宾中秋节给老师买的盐水鸭和酱香鸭因为老师肠胃难受吃不了，送到济南吃了，他们都说味道还不错。从说话的力气能明显感觉到老师有些疲惫，我说：我在群里看到你穿着中山装的照片了，我们都说好帅呀。老师突然像之前得意了起来，问到：是吗？我继续说：滕磊师兄说这套中山装是你刚来烟台时穿的。老师突然提高语气说：对！滕磊说的是对的。问及老师肠胃时，老师说依旧不舒服。我说我听李霞说你还吃了螃蟹，那怎么能吃呢，是凉性的呀，我“批评”老师道。老师一个劲的说：“对，你说对了，我不该吃的。”打完电话，得知我可以破例想个想写的内容，老师送我这幅字。我想起了老师之前的一副对联：悠然南山种豆得豆，笑语红袖添香尤香。老师欣然同意。师弟说老师非常认真地写完，是这批最用心的一副，老师写完已接近午夜12点。自从来南京后几乎每年都给老师寄盐水鸭和酱香鸭，老师从来没有这样客气过。现在想来，老师用这幅字来感谢我们，我们何德何能呢？
老师去世后，我曾多次梦见老师，有两个梦记忆犹新。一次是梦见老师不知道从哪里云游回来，正好在我家落脚。我说：“哎呀，老师你可回来了，得准备八十大寿了”。说着我就忙着给协会的人打电话报告老师已经回来，八十大寿要赶紧准备起来了。我醒来后一直沉浸在“老师回来了”的恍惚中，开心极了，可一转念，两行泪就流下来了；还有一次是梦见我去墓地看老师，从老师的墓中长出一棵参天大树，能完全遮住老师的“院子”。老师坐在树下的一把太师椅上摇着他那把蒲扇笑眯眯地看着我，穿着的还是那件白色背心和大裤衩。墓地那边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都是墓地里的主人，好多都跟老师成了朋友。老师带我参观，印象里一直有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他是一直在这边跟在老师身边的人，像是老师的大管家但又跟老师非常亲近，他替老师给我介绍他们“这边”的情况，言语之间表达的是他们在这边过的很好。我心想，老师在这里有人陪，我们就放心了。临行前我们来到了一个房间，老师换上了一件大红色岛服，给我写了好多字，还有个扇面，这个场景像是当年我毕业时老师赐字留念。田斌找纸，文华、明月、李霞等也在，周围熙熙攘攘还有好多人。但是灯光很昏暗，像极了老师房间他伏案的灯光。随后我离开，整个梦境很开心，就像是回家看了看。老师是否借这个梦来告诉我们他过得很好？
老师去世后，让我看到另一番感动。无数的师兄师姐们为老师的身后事来回奔波，他们有好多都有家庭需要照顾，更要兼顾工作。我时常跟谢志宾感叹道：是什么动力支撑着他们如此不计回报的前仆后继？想来想去,或许就是因为我们协会的三大情缘：书画情缘，挚友情缘和师生情缘。我们因书画结缘，又交到了一辈子的挚友，更重要的是老师把我们的这些情缘紧紧地维系在一起，更是用他为师为友为父的师之大德一直在深深的影响着我们。正如杨振师兄所言：“先生大德大才，如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而饮，就已受益终身。”
从上海参加完老师追悼会返校后，导师问我：那是你的什么老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这一下反而把我问住了，老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是化工专家，是同窗们的热心人，是工人们的好朋友，是学生们的好老师，是家人的守护者，是悲天悯人的道德家，是守正不阿，天真烂漫的高士，是文学家，是诗人，篆刻家，书法家，画家，是中医学家，是美食家，是爱吃红烧肉的居士，是生活家，美学家，是保有赤子之心的爱国主义者，是忠于信仰且对信仰矢志不渝的践行者，是生性诙谐爱开玩笑者，是秉性难改的乐天派，是多才多艺的才子·······可是这些也许还不足勾勒出韩老师的全貌。若一提到韩老师，总会引起我们亲切敬佩又自豪的微笑，也许这句话最能概括韩冬冰老师的全貌了。
老师曾说他最喜欢的文人是苏轼。老师的品性和胸怀也像极了中国历代都有无数人热爱的苏东坡。他们都有一种迷人的魔力，是易于感觉而难以说明的，却引得我们欣然愿付出终身努力去跟他们无限靠近，所以，东坡不朽，先生亦不朽！
我想说，这就是我永远怀念、永远深深爱着的韩冬冰老师。
赵玲玲
2021年谷雨时节于金陵夜灯下
附录：
韩老师艺术语论，当年零零散散记于蕙风轩，欢迎大家补充。
艺术论
- 艺术是自己学出来的，自己悟出来的，而不是别人教的。
- 有出息的人必然是杂家。
- 任何艺术按法度则走向死亡。
- 博学取约，用精在宏。
书法论
- 书法是艺术，写字是技术，书法靠技术支撑。
- 笔墨当随时代，用笔千古不易。
- 用笔技法（简讲）：转驶手腕；下笔唯求杀纸，铺毫杀纸，笔笔送到；需要探索篆隶精神；软美学王羲之；写字最怕虚，需中实；用笔要劲力和秀美结合；秀美可以模仿，劲和力是神气，不易得，需长期训练；字的审美：珠圆玉润，字要有立体感；著名人物：李瑞清（清道人）。
- 行书不是练出来的，而是看出来的，要看通篇的字，研究其摆法。
画论
- 学习国画首先要看传统经典之作，多看古代名家名品，学习他们的章法和布局，记在心里，看的多了便会模仿了。
- 国画讲求构图，意境，要诗、书、画、印齐全。
- 国画要有意境，要会留白，删繁就简。
- 可将油画的一些画法融入到国画中去。
- 油画最易，水彩次之，彩墨，水墨最难把握。
- 国画要大处着眼，细心收拾，关键是笔触，即用笔。
- 国画的题材来源于对生活中事物的仔细观察，研究其特点，不要违背其自然生长规律，可用钢笔写生，熟悉其特点，比如我以前经常拿着钢笔去三元湖写生荷花。
- 大写意在追求意境的基础上要尊重其事实。
- 关于牡丹的典故有很多。
- 牡丹名种：魏紫姚黄；牡丹没有蓝色的，不要画蓝色牡丹；盛开的牡丹花蕊不可露太多；牡丹是仙子，水仙是妖精，不要把它俩画在一起。
- 竹有千针（针即竹叶），梅有万点（点即老梅枝上的“疙瘩”），画梅花小枝（侧枝）要多。
编者按：作者系烟台大学学生书画协会第二十届副会长。